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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TaeNy】Thank  

 

 

 

一大清早,正當我還想與周公伯伯再次廝殺一局棋戰,耳邊突然傳來擾人的音量。不算輕柔的嗓音,不停地喚著我的名字。接著,我的肩膀開始被用力搖晃著。

不情不願打開眼,從那只有小小細縫的空間,她脂粉未施的臉龐模糊地浮印在我眼前,然而,抵擋不了瞌睡蟲大軍的來襲,只睜開幾秒鐘的眼皮,很不爭氣的又蓋了下去。

我的神智開始恍惚,即將再次進入甜蜜的睡夢中……

下一秒,身上暖和的毛毯被毫不留情的掀開,我的鼻子也被捏住,無法呼吸的窒息感,加上微涼的寒意,總算讓我甘心睜開眼睛。

Good morning,金太妍~吃早餐囉!」她鬆開手,朝我露出討厭,卻又好看到不行的笑容。

 

「又一年啦!」盥洗完畢,我走到客廳,看著在桌邊忙碌的她,打了個大哈欠。

客廳的桌上擺著香噴噴的美式早餐,有生菜沙拉、貝果、法式吐司、培根炒蛋還有個淋上鮮奶油的鬆餅,以及兩杯熱咖啡。

「嗯嗯。」掛上一絲微笑,她遞了咖啡過來。

輕啜了口熱咖啡,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,讓人身體跟著溫暖起來,也隨之清醒許多。接著,她取過法式吐司,然後把貝果塞到我手上。我們並肩坐在沙發,一同蓋著一條小毛毯,安靜吃著早餐,除了電視上播報的晨間新聞外,還有Prince在底下,咬著飼料的細微聲響。

 

對她的第一眼印象,就是個標準的熱情加州女孩──操著順暢的英語以及不甚熟稔的韓語,笑起來彎彎的眼眸十分可愛,卻有個反差的大嗓門,著實讓人印象深刻。

或許是緣分使然,練習生三年都被分配在同一間房間的我們,緊接著以同個團體出道,化下不解之緣。

練習生生涯說實在的,除了枯燥乏味,壓力也大到不行。每天都是無止盡的練習課程,晚上回到宿舍,往往讓人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。尤其是卯起來練習的她,更常常因為過於疲倦,連澡都來不及洗,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。

雖然幾年過後,我在廣播節目上,用玩笑的口吻闡述這件事,然而背後隱藏更多的,是對於總是努力投入每一件事的她,感到心疼與不捨。

我們都曾因為練習的辛苦或是不順遂,躺在床上,望著天花板互相抱怨紓解壓力;或是互相打氣,編織著我們只能空想,卻感到陌生的未來;我們也曾在練習生涯的空檔,抽空四處遊玩,享受那彌足珍貴的閒暇時光。

隻身來到韓國來的她,堅強不懈的毅力,和面對挫折時總能夠一笑置之的豁達,一直都是我欣賞之處。無論在練習時遇上多大的瓶頸,或許可以看到她臉上露出挫敗的表情,或許可以察覺到她失落的情緒,或許可以聽到她無奈的語氣。

然而,我從未在她臉上看過脆弱的表情,以及宣洩的淚水。

直到那一天……

 

依舊是一整天的練習課程,估計是正值小周末緣故,和聲老師好心地在傍晚左右,就在大家的鼓譟下,宣告課程提早結束。

其實那天一早,我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。早上起床時,沒有聽見她總是活力十足的『Good morning』;在課堂上,她顯得懶洋洋,沒有先前專注的模樣;就連跟她並肩走回宿舍的路上,總是滔滔不絕的她,也似乎若有所思而顯得心不在焉。

洗完澡,我擦著依舊濕淋淋的頭髮打算找她一起吃晚餐,卻看到她坐在床上,埋首在屈著的膝蓋間,微微拱著的背脊,看起來就像個可憐鬼一樣。

喚了她幾聲,卻得不到任何回應,我聳聳肩,先去吹乾頭髮,才走向她身邊,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問道:「妳怎麼了?」

沒有回應,她的姿勢沒有改變,只是輕輕的搖晃了下腦袋瓜。

然而,這個樣子,讓人更加擔心了。

「妳身體不舒服嗎?」摸摸她的頭髮,我再次問道。

I’m fine.」她回答,但嗓音卻帶些哽咽。

Stephanie!」

更加心急地喚了她一聲,然而當看到她抬起頭的臉龐時,我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。總是笑臉迎人的她,如今臉上卻掛滿淚水,那雙好看的眼眸,也因為哭泣,而變得又紅又腫。

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生圈般,她拉著我的衣襬,瞬間情緒崩潰。

「怎麼了妳,別嚇我啊!」情急之下,我伸手想為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珠,但她的眼淚卻像壞掉的水龍頭般,停也停不住。

明白這種情況下,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,因此我只能站在一旁,輕輕撫著她的背脊,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哭泣聲。

 

半晌過後,在幾乎要將一年份的眼淚都流光似,她的情緒這才平穩許多。看她擦著臉頰上未乾的眼淚,我試探性的小心問著:「還好嗎?」

「嗯嗯嗯。」她發出抽鼻子的聲音,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「唔……有什麼事,或是感到心煩,妳都可以告訴我的。」像怕打擾到她的情緒,我輕輕開口。

「已經一年了。」然而這沒頭沒尾的回覆,則讓我完全摸不著頭緒。

I came to korea 1 year. I really miss Daddymy sister and my brother.」她悶悶說著,接著聲音又開始哽咽起來。

「想家了?」或許同樣也是離家逐夢的孩子,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剛剛的情緒從何而來。

「我討厭這樣,這樣會讓我變得好脆弱,好像長不大的孩子,一點都不酷了。」她癟著嘴,似乎對於這樣的自己不甚滿意和服氣。

「唔……妳本來就不酷啊!」我歪著頭思考幾秒,然後很正經的回答她。

「呀!」她睜大眼,給我一拳,雖然力道不小,但看到她恢復精神,手臂上微疼,倒也值得了。

「我們去吃晚餐吧!」接著,我拉她起身,然後把她推至衣櫃前。

「我快餓死了,快點快點~」

 

那晚,我帶著她到宿舍附近的美式餐廳用餐。

為了減肥的她,已經有好一段時間,沒有享用到這些懷念的口味,看著她面帶掙扎的表情,猶豫是否要吃入這些高熱量的食物,我告訴她不要擔心,大不了這個周末,我們再到附近的學校操場,多跑幾圈消耗熱量。

她抬起頭,感激的看了我一眼,用英語喃喃說了些我聽不懂的句子,接著也不管我的意願為何,就擅自勾著我的小指,蓋上大拇指的約定。

直到隔年的這一天,她拖著我再次走入美式餐廳後,我才知道,原來那時候的她是跟我約定,以後每年的1115日,我都要陪她一起懷念故鄉味,然後再一起去運動,消耗熱量。

之後每一年的那一天,從一開始直接到美式餐廳用餐,直到我們出道後,只能請餐廳將食物外送至宿舍,然而這樣的習慣卻一直沒有改變。包括吃完的隔天,我們一樣得花雙倍的時間來運動,消耗那些熱量。

 

轉眼之間,我跟她,認識也有九年之久了。

從一開始的相遇,相識、相知、相惜、相愛然後相許,一切都那樣的理所當然。

雖然我想太多的腦袋瓜且悶騷的個性,和她總是大辣辣且有些小白目的性格,常常造成不少摩擦和衝突,然而每一次爭執過後,我們反而能夠更了解彼此,也讓我們的相處模式,藉此不斷修正到最佳平衡狀態。

就像是老婦老妻般,能夠避開彼此的底限,能夠從彼此的眼神中獲得許多訊息,更能懂得對方一舉一動所代表的涵義。

 

望著已經吃完法式吐司,抱著Prince玩耍的她,我突然有些感性。

腦海中總常常浮現亂七八糟想法的我,遇上不順心的事總會悶著頭胡思亂想的我,個性倔強總不容易妥協的我,好勝心強總拉不下臉的我,發起脾氣來總不知節制的我……陪伴在這樣的我身邊,總是不離不棄包容一切的她,真的是辛苦了。

我想,對我來說,她其實就像太陽一樣,在這個有太多吵雜聲響,且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的煩人世界中,仍舊可以穿透一切,給我前進的方向與勇氣。

當大家都以為我們兩人的相處,是她倚賴的成份多於我,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,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誰多誰少,而是誰也不能缺了誰。

 

嘴角彎起一抹微笑,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,在她反應不及下,我將Prince抱至沙發一旁,然後輕輕將她擁入懷中,在她耳邊輕輕的說:「 Thanks God I found You.

 

 

 

 

Olga:「昨天是妳離開家鄉展開築夢之旅的第年。跟妳一樣,9年前我離開家鄉讀書,然後工作。但我很幸運的,家人離我並不遠;而妳很幸運的,找到8個相愛的家人,並和她們一同編織夢想。妳的樂觀、開朗、全心投入以及努力不懈,一直是我最欣賞的地方。就這樣持續成長進步吧,我們的美英。Thank God we found Tiffany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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