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身後傳來的尖叫聲,感覺自己身體騰空飛起。
幾秒後,是『砰』的紮實落地聲。
在劇烈的痛感從額間蔓延至全身的瞬間,我想,這下糟糕了。
聽到她著急喊著,那如同娃娃般的嗓音,此刻不住的顫抖著,讓人聽了好心疼,我想睜開眼皮,卻不受控制的闔上,只好試著彎著唇,想告訴她我沒事。
然而,下一秒……我失去意識,陷入寂靜與黑暗之中。
不曉得過多久,我醒了過來。
跟剛剛失去意識前一樣,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。第一次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與不安。睜大雙眼試圖想要看出自己身處環境為何,然而我卻只能碰觸到周圍兩邊的冰冷牆壁。
扶著牆,我緩緩地往前走,在跨過一道門檻後,前方兩道開著45度角,閃著光芒的木門。
猶豫幾秒,我走向左邊,跨門而入。
像是睡了個好沉的覺,我的神智還沒完全清醒,整個人感覺懶洋洋的。打起精神在心底告訴自己該醒了,免得會趕不上待會的通告,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,打了個大大的哈欠。
然而,我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,不是KUMA的睡衣,而是醫院的衣服,鼻間充斥著,則是濃濃消毒水的刺鼻味道。
身子動了動,額間的痛楚蔓延至全身,疼得我忍不住大叫出聲。
「妳醒了。」帕尼姐姐的聲音從一旁出現,我這才發現,她捧著小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。
「頭會暈嗎?太妍和小玄去買晚餐了,妳想吃些什麼,我打電話告訴她們。」她闔上書本走近我,指指我的額間,一臉擔心地說。
伸手摸著額頭上包裹的一層紗布,我朝她搖搖頭,眼神在病房裡打轉。
「我說妳啊,怎麼這麼不小心,居然會從樓梯上摔下來,嚇死大家了。」看到我精神狀況不錯,帕尼姐姐忍不住開始碎念起來。
「還好醫師說沒什麼大礙,待會就可以出院了……」
我這才想起,剛剛因為邊走邊跟西卡姐姐聊天,一個不注意,居然在下樓梯時踩了空,整個人摔得狗吃屎。
我的眼神再次掃過病房,卻依舊尋不著那抹熟悉的身影,甚至連那個人特有的香水味,也完全聞不到。
「西卡姐姐呢?」打斷帕尼姐姐看似不打算停止的碎念,我挑著眉問著。
「她去吃飯啊!等等就會過來了。」帕尼姐姐表情從容自然,然而我卻感覺到有些微微的不對勁。
「喔喔~」大概是剛醒來沒有看到西卡姐姐的原因,感覺有些懶懶散散的提不起勁,我摸著無名指上的戒,打著哈欠發著呆。
而帕尼姐姐則坐回剛剛的位置,繼續看著小說。
「對了,西卡姐姐跟誰去吃飯啊!」不曉得打了第幾個哈欠,我有些無聊的問著。
「呵呵,還會有誰!」帕尼姐姐笑得曖昧,挑起的眉像是我問了個十分白痴的問題一樣。
「水晶?俞利姐姐?秀英姐姐?還是順圭姐姐?」抓抓臉頰,我好奇問著。
然而,帕尼姐姐只是睜著雙眼,一臉狐疑望著我。
「當然是……」
「允兒醒了啊!」
聽到西卡姐姐的聲音,我愉悅地轉過門口,卻因為眼前的畫面而有些不知所措。
眼前的西卡姐姐親暱地挽著一個男人,兩人一同出現在病房裡,模樣顯得十分登對。
「你們吃飽了?可惡,金太妍是跑到全州買晚餐嗎?我都快餓扁了!」帕尼姐姐放下手上的小說,達達地跑過來,鼓起腮幫子哇哇大叫。
「我就知道,所以我有幫妳買些巧克力過來!」西卡姐姐眨眨眼,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大包巧克力遞給帕尼姐姐。
接著,她牽著那個男人走到我面前,從包包裡拿出一包餅乾遞給我。
「允兒應該也餓了吧!」我接過餅乾,卻只是猛盯著這兩人緊牽的手。
我認識這個男人,是一個跟我們關係很親近的哥哥,然而,雖然他常跟我們打打鬧鬧,有說有笑的,但是我不記得西卡姐姐跟他的關係,可以親暱到這個程度。
「我們回來了。」正當我想要開口詢問,買好晚餐的太妍姐姐和小玄剛好進房,香噴噴的食物味充斥在病房裡,頓時整個病房鬧哄哄的。
縱使心中有太多疑惑,然而大夥的吵吵鬧鬧中,我只得先壓下這些疑惑,與她們有說有笑地嘻鬧起來。
在男人有事先行離開,而太妍姐姐、帕尼姐姐與小玄也因為其他行程離去,頓時病房裡只剩下我和西卡姐姐。
她坐在一旁低頭削著蘋果,一句話也沒有,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,對於我們倆人的獨處,她似乎感覺有些尷尬。
我從來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,可以這麼地安靜。
「姐姐。」在我接過她遞來的蘋果同時,終於忍不住開口。
「嗯?」
「妳跟哥哥,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?」我咬了口蘋果,裝作一臉若無其事。
「這樣我會吃醋耶!」接著,朝她皺皺鼻子任性抱怨著。
「允兒……」她放下刀子,望著我的眼神有些複雜。
「唉唷,我開玩笑的啦!」拉拉她的手,我向她撒嬌笑著。
「我以為,我們已經談過了?」然而,她說出來的話,卻讓我完全摸不著頭緒。
「談過什麼?」我歪著頭看著她,充滿疑惑。
談過?我們談過什麼了?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,總是吵吵鬧鬧、嘻嘻哈哈的玩鬧,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地談過事情了啊!
「妳答應會祝福我,小朋友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喔!」她拍拍我的肩膀,語氣有些無奈。
然後,繼續開口,依舊是我聽不懂的話。
「妳是我最疼愛的妹妹,所以我一直希望可以得到妳的祝福呢!」
「姐姐,妳到底在說什麼啊!」我直直盯著她,希冀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找出一絲惡作劇的神情。
然而,她的眼神中,卻只有認真到不行的情緒。
「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,一點都不好笑耶!」這一刻,我的怒氣也逐漸上升。我難得擺起臉孔,朝她發起脾氣。
我們倆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?她又是什麼時候跟別人交往了!!
「傻瓜,我不是跟妳說過,就算結婚,我也不會退出少女時代啊!妳也會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啊!」然而,她只是抓緊我的手腕,一臉真摯地說著。
就像有道雷劈進腦袋瓜一樣,轟隆隆的,讓我感覺暈頭轉向。
反抓她的手腕,看著她無名指上那枚陌生的戒,迎向她的眼眸,心口漸漸發疼,眼眶也開始發熱。
發現到她似乎掙脫想離開,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,握緊她的力道加重,張開嘴大口呼吸,然後在她喊疼之際,下意識地大力甩開她的手。
不對勁,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對勁……
在醫院甩開她的舉動,似乎讓西卡姐姐不太開心。在我做出背對她,拒絕與她繼續交談的舉動後,她嘆了口氣,撥了通電話給經紀人哥哥,就逕自離開了。
出院後,我駕著車子,直奔宿舍,現在的我,急需找到可以信任的人,為我的疑惑提供解答。
「妳問西卡跟他交往多久了?」帕尼姐姐看著我,表情顯得有些驚訝。她指指額頭,放柔聲調:「允兒,妳是不是從樓梯跌下來,所以有點……」
「姐姐,拜託妳告訴我。到底,發生什麼事了?」我抓住帕尼姐姐的手腕,語氣盡是祈求。
這時,在一旁默不吭聲的太妍姐姐,才清清喉嚨,緩緩開口:「他們交往三年了,今年規劃要結婚,妳忘了嗎?」
「允兒,我知道妳……」
太妍姐姐意有所指的挑著眉,然而看到我一臉木然的模樣時,她露出擔憂的眼神。她望了眼帕尼姐姐,然後視線回到我身上,接著藉故支開帕尼姐姐,將我帶回她的房間。
「妳怎麼了?感覺怪怪的?」倒了杯水,遞給坐在床邊的我,她擔心問著。
微微顫抖的雙手捧著杯子,一乾而盡,我眨眨發燙的眼眶,緩緩開口。
「太妍姐姐,我不明白。跟西卡姐姐在一起的人,明明是我啊!」盯著無名指那只戒不放,儘管剛剛才喝了一杯水,但我的聲音卻是沙啞無比。
「在一起,交往三年的,也是我和西卡姐姐不是嗎?」
「允兒……妳在說什麼?」聞言,太妍姐姐蹲在我面前,憂心的表情顯露無疑。
「我知道妳一直都喜歡西卡,可是西卡不是講過,她只把妳當成妹妹。」
她輕輕觸碰著我還包著紗布的額間,小心問著:「妳沒事吧?」
「姐姐,妳到底在說什麼?」我睜大雙眼,感覺眼前的太妍姐姐好陌生。
抿著唇,儘管感覺我怪怪的,但太妍姐姐還是耐著性子,一一告訴我西卡姐姐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緣由經過,以及我根本沒印象,我曾經跟西卡姐姐告白,卻失敗這一回事。
「是因為西卡告訴妳想要結婚,妳才會心不在焉的摔下樓梯吧!」最後,太妍姐姐下了這個結論。
不知道是因為內心衝擊太大,亦或太妍姐姐不停摸著我的頭髮的舉動太溫暖,我的眼淚開始不停歇的拚命往下掉。
「沒事了,允兒……沒事了……」而她只是溫柔地抱著我,不停順著我的背,輕輕在我耳邊安撫著。
然後,我明白了一件事。
那個人,是西卡姐姐沒錯,但卻不是我的西卡姐姐。
平行世界。
第一次對這個詞兒感興趣,是看完那部有趣的台灣電影。
我特地上網查了關於平行世界的解釋──
在宇宙裡有著無數個平行世界,同樣的「我」,在不同平行世界裡同時存在著,儘管週遭的人都是一樣的,但這個「我」,可能有個不同的人格、不同的人際關係,甚至是過著不同的生活。
頓時,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。
我想,或許是那個摔跤,讓我和某個平行世界產生連結,因而跌入了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吧!
那麼,這個世界的「我」,又到哪兒去了呢?在這個世界這麼痛苦的「我」,又是怎麼熬下的呢?我想著她遇到的這一切,心臟一次比一次還要絞痛。
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走進別人的懷抱裡,是種什麼滋味呢?我曾經慶幸,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種感覺。
就像是場惡夢一樣……
我誠心希望,當我哪天睡醒,西卡姐姐會鼓著腮幫子,抱怨我睡得比她久。
我誠心希望,當我哪天睡醒,西卡姐姐依舊窩在我的懷抱裡,而我們就像以前一樣那麼快樂。
我誠心希望,當我哪天睡醒,西卡姐姐會擁著我、吻著我,那種熟悉的感覺一切都沒有變。
然而,被我堆積在西卡姐姐車內的KUMA,現在全數出現在我的車裡。
然而,那只應該要戴在西卡姐姐無名指上的戒,卻在抽屜深處被我找到。
然而,我身上再也沒有屬於西卡姐姐的香水味。
然而,這些應該是我和西卡姐姐一起配戴的情侶物品,如今只是孤苦零丁地出現在我身上。
好想告訴自己,這一切只是一場夢,然而心臟傳來的劇烈疼痛,卻一一殘忍提醒著自己──這並不是夢。
我的血肉身軀,以及心靈,正在受罪,而且不曉得,終點在何處。
潔白的教堂,給人溫馨、莊嚴的神聖。能在這樣的場合舉辦婚禮,是許多人畢生的夢想。我走下車,在距離教堂十步外,抬頭望著前方,刺眼的陽光幾乎快要讓我睜不開雙眼。
一群人穿著潔白的禮服,在充滿喜氣的婚禮裡,忙得不可開交。
我和同樣身為伴娘的團員們,一起來到新娘室,看著身著白紗新嫁衣的西卡姐姐,我的腦袋瓜有些困惑,分不太清楚現實與虛幻。
然而,
當典禮程序開始
當《結婚進行曲》在耳邊響起
當新娘入場,當新郎牽起新娘的手
當這對新人在神父以及眾人的祝福見證下,互相親吻許下終身……
我又哭又笑的,紀念這一刻全身力氣都被抽空的空虛與哀傷。
直到昏黃的光線籠罩整個教堂,我這才回過神,發現自己居然在教堂裡待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。身上依舊是那套伴娘禮服,手機因為其他團員們不斷的電話轟炸,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後,就直接關機了。
我站起身,藉由昏黃的夕陽光線,環顧著教堂四周,回味著這讓人想忘也無法忘記的一切。
身著潔白婚紗的她,笑的甜蜜動人的她,用著綿綿的嗓音說著『我願意』的她,以及一臉幸福拋出新娘捧花的她……
都不是我所擁有的她。
因為多喝了幾杯香檳,我的腦袋瓜感覺有些渾渾噩噩。在往教堂外頭走去的路上,腦海中盤旋不去的,是我曾經和西卡姐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,比照起現在,似乎顯得格外的諷刺。
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恍神,我的腳步有些踉蹌不穩,因而在下樓梯時不慎踩空。
在自己身體騰空飛起時,我彷彿聽到她喊著我的名字,回過頭,是她正揮手對我微笑著……
我期盼,惡夢,就此結束吧!
下一秒……我失去意識,陷入寂靜與黑暗之中。
我醒過來,是似曾相識的黑暗,我沒有任何恐懼與不安,沿著兩邊冰冷牆壁往前走。
扶著牆,我依照記憶跨過那個門檻,在我眼前依舊是兩道木門。
我雙腿發軟地癱在地上,大大呼了一口氣,臉上露出微笑。
還好,左邊的那道門,已經被緊緊鎖上了。
Olga:「三巡台灣場只有大發阿!!!!孩子們,因為妳們,我真的好幸福QAQ 可是妳們一離開,我就失戀了(淚奔)」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