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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Ny】煙火 

 

 

 

在人類文明歷史中,煙火一開始的用途,其實是用於軍事戰爭上。直到後期,人們開始將煙火延伸至盛大的典禮或表演中,而現在,只要在大型節日裡,其中的重頭戲,免不了在空中打出炫目耀眼的火花圖案,彷彿一定要有煙花陪襯,才能替節日做個完美的END

人們大多數都是喜歡煙火的。

黑夜中,紅的、黃的、橙的、綠的……各式五顏六色的火花,在空中交織成美麗的圖案,轟隆作響的煙火聲,此時不僅不讓人感到刺耳,甚至還能為氣氛加分許多。


縱然為了觀賞煙火,得將脖子抬得高高的,縱使耳朵因為那些震耳的爆炸聲而出現耳鳴狀態,但黃美英還是很喜歡煙火。

從小,她就喜歡會發亮的漂亮東西。

記得小時候,她為了讓仙女棒更亮眼,一口氣點燃整包的仙女棒,結果漂亮歸漂亮,過大的火焰,也讓她的眉毛被燒掉一大截,甚至還被爸爸狠狠罵了一頓。

但這些都不影響黃美英對於煙火的喜愛。

她特別喜歡在重要節日裡,到人擠人的地方,享受看煙火的氣氛。每一次,看著美麗的煙火在空中爆開,隨著煙花的殞落,總有股莫名的感動徘徊在她的心底。

那是種會讓人籠罩在喜悅又帶著點淡淡哀傷的氛圍,而她,十分享受這樣的氣氛。


這天,在咖啡廳櫃檯前,黃美英拿著一張廣告單,眼神中散發著隱隱的興奮亮光。

『情人節特獻──煙火大會』

雖然沒有情人,但得知市中心廣場在今晚有場煙火晚會,黃美英還是興致勃勃的望著在一旁擦拭玻璃杯的好友。

「欸,Jessi,我們今晚去看煙火好不好?」帶著懇求的語氣,讓人無法拒絕。

只是這樣的招數,對認識黃美英已經好長一段時間的鄭秀妍而言是無效的。

她只是將擦拭得亮晶晶的玻璃杯放回原位,連眉也不挑的回答:「不要,我討厭人擠人的地方。」

「可是聽說這次的煙火設計很特別,妳看上面寫著,不看會後悔一輩子的。」指著廣告單,特別用紅色火焰外框凸顯的slogan,黃美英一臉認真的模樣,儼然成為這場煙火大會的最佳代言人。

「我要回家睡覺。」完全不受誘惑的,鄭秀妍拿起另一個玻璃杯,繼續擦拭著。

「欸,上頭說這是專程為情侶主辦的煙火大會,熱戀中的情侶會甜蜜加分;曖昧中的人一起去,很快就能有進一步發展耶!」再次指著廣告單上用粉紅色愛心外框圍繞的那段slogan,黃美英在對方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。

「那我幹嘛跟妳去看……」因為耳邊的大嗓門,鄭秀妍皺著眉睨了對方一眼。

「當然不是我……」見狀,黃美英眼神露出一抹曖昧的笑意。她更加靠近對方,然後用肩頂了下鄭秀妍的手臂,小聲的說:「我幫妳約允兒嘛!」

她知道,自己的好鄰居林允兒,可是在這個只想著睡覺的鄭秀妍心中,占了極為重要的地位呢!


「欸!」擦著玻璃杯的動作停頓幾秒,眼神閃過一絲猶豫的情緒,但鄭秀妍很快回過神,繼續著剛剛停下的動作。

「意下如何?」接過好友手上乾淨的玻璃杯放回原位,黃美英笑笑問著。憑她對鄭秀妍的了解,不用膝蓋想也知道,答案一定會是肯定的。

「我考慮看看。」察覺到好友那戲謔的眼神,鄭秀妍吞下已經要脫口而出的肯定回應。

「好吧~我下班再問妳。」無謂的聳聳肩,反正,這是鄭秀妍的一點小堅持,只要可以去看煙火,她要考慮到出發前一刻,也是可以的。

「欸,既然要看煙火,妳要不要……?」眼神瞥向遠處靠窗的座位,鄭秀妍用眼神指示著好友。

靠著牆的位子,坐著一個戴著帽子以及黑框眼鏡的女孩,半長的棕髮,從帽子後端露出,翹成一個漂亮的弧度。

女孩眼神專注在桌上的筆記型電腦,手指也在上頭不停的忙著打字。


這個女孩,每天的下午三點,會準時出現在咖啡廳,直到晚上八點才離開。

以前,女孩身邊總有個高個子女孩的陪伴,兩杯卡布奇諾,一份冰淇淋鬆餅和鮪魚三明治、一份手工餅乾、一份巧克力可麗餅。

兩人邊吃邊聊,然後一個小時後,女孩會開始打電腦,而高個子女孩則翻著雜誌在旁陪伴。

只是這幾個月來,女孩總是一個人出現,原本桌上豐富的餐點,如今也只剩一杯孤拎拎的卡布奇諾。

黃美英第一次對這個女孩有印象,不是在咖啡廳,而是咖啡廳前的大賣場。

那天,捧著紙袋的黃美英,穿著粉紅色高跟鞋,追著一路滾向前的紅色大蘋果。

那畫面說有多窘就有多窘,最後,是這個女孩跑上前,為她終止了蘋果的叛逃。

女孩,雖然不高,卻跑得挺快的呢!

後來,發現女孩是咖啡廳常客後,黃美英開心不已;雖然在看到對方身邊有人陪伴時,出現了莫名的落寞。


「妳只會在她的卡布奇諾上拉花,有什麼用!」看到好友一臉緊張,鄭秀妍不免吐槽起來。

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海派個性,偏偏遇到這個棕髮小個子時,黃美英居然反常的拘謹起來。

發現棕髮小個子開始一個人出現在咖啡廳時,黃美英除了擔心外,一方面更開心這是不是代表著,對方現在是單身狀態。

只是,就算她再怎麼勸黃美英,這個人就是不敢進一步去和棕髮小個子交談。只是在每一次的咖啡拉花上費盡心思。

不是畫上太陽或愛心,就是在上頭打招呼……誰知道,那個棕髮小個子到底有沒有看進去,或是端著咖啡就一乾而盡阿!

「唔……」

望著好友一臉猶豫的模樣,鄭秀妍嘆了口氣。這個人,總是急著幫她和林允兒製造機會,但自己的機會,卻又不好好把握。將擦拭玻璃杯的白布放置一旁,她瞇著眼,做了決定。



其實,鄭秀妍也沒有花多大的力氣,在這個邀約過程上。

她只是在棕髮小個子結帳時,說了「本店今天請客,不過代價是一起去看煙火。」

這個,讓黃美英整個人傻眼的詭異理由。

不過,事實證明,邀約理由詭異歸詭異,但成功率還是很高呢!

因為,現今黃美英、鄭秀妍、林允兒和那個叫做李順圭的女孩,正一起出現在煙火大會現場。

總是空蕩蕩的市中心廣場,如今被不知從何湧出的人群填滿。人山人海的廣場,就連要講話,都要用吼的,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。

人高手長腳也長的林允兒,利用身高優勢,很快就看到一個位在遠方的好位置。她自然地牽住鄭秀妍的手,而鄭秀妍拉住黃美英的手,黃美英猶豫了一下,立刻快速的握住李順圭的手……

一群人,以林允兒為首前進著。


兩個恰好可以容納兩人體積的位置,林允兒拉著鄭秀妍坐在自己身邊;而另外兩人則坐在另一個位置上。

人聲喧鬧,但黃美英感覺更大聲的,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聲。

等待煙火大會最後高潮前,是偶像歌手的現場表演。

她們坐的位置,雖然看不到舞台上的表演,但藉由麥克風的放送,還是可以藉著這些優美的歌聲,陪伴她們等待煙火的到來。


因為緊張,黃美英整個人專注在音樂上,因此等到她感覺自己的衣袖被拉了好幾下時,李順圭已經俯身靠近她耳邊準備開口。

「那個……」

也因此,黃美英一轉頭,迎面而來的是,李順圭離自己不到三公分的臉龐。

那帶著笑容的眼眸,那飽滿著笑意的嘴唇……頓了幾秒後才回過神,黃美英的臉頰快速漲紅。

「妳拉花技術很好耶!」看到對方可愛的情緒反應,李順圭瞇著眼笑著說。

「欸,妳有發現?」頓時忘卻剛剛害羞的畫面,更在意的是,原來自己的費盡心思,對方都有看到。

「當然有阿!每一次我都拍起來放到臉書上。」邊說邊拿出手機,開啟臉書照片,指著下面的回覆笑著說:「大家都在問,這麼好看的拉花是出自哪位高手……」

停頓幾秒,她接著露出疑惑的模樣問:「可是我朋友說他們來這都沒看過這些拉花耶!」

心虛大笑幾聲帶過,黃美英只是乾笑著,總不能告訴對方:『妳的拉花是我特別用心做的,當然與眾不同。』

「我想,大概是我特別有福氣吧!」獨自下了這樣的結論,李順圭皺皺鼻子大笑出聲。

而一旁的黃美英也順勢連忙點頭附和。


這個話題,像開啟了兩人之間的話匣子,她們開始東聊西聊起來。

聊彼此的工作、聊彼此的興趣和喜好、聊彼此的生活瑣事……

黃美英這才知道,李順圭是個文字工作者,不喜歡在家工作,是因為家裡的電動玩具對她誘惑太大,所以只得抱著筆電往咖啡廳跑。

黃美英這也才知道,原來之前陪著李順圭的那個女孩,並不是她的另一半,而是單純的好朋友而已。

「拜託,崔秀英如果知道妳這麼說……她一定會驚訝到多吃好幾碗飯的。」像是想到自己好友會出現的舉動,李順圭忍不住大笑出聲。

「我看她都陪在妳身邊,我以為……」臉頰紅通通的,黃美英感覺自己真是糗爆了。

「她哪!只是那時候剛好辭掉上一份工作,在家無聊,所以才來吵我。現在可忙著呢!有新工作還要忙著追新對象,哪有時間來陪我。」

皺皺鼻子,李順圭帶笑嚷嚷著:「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。」

「不過,妳或許可以教教她……」刻意話說一半,李順圭望著對方面帶疑惑的眼神,故做神秘的笑而不語。

「教她什麼?」望著那張像孩子般的臉龐,縱使在黑夜中,還是可以看當對方發亮的眼珠子,既深邃又吸引人。

「教她用拉花告白。」眨眨眼,果然看到自己預想的反應。李順圭好看的唇,勾起漂亮的角度。

「原來妳知道……」原本紅通通的臉頰,如今更是紅到快滲出血似,黃美英想到自己有一次衝動在拉花上,寫下的告白句子。

只是自己很孬的,在咖啡送達後,就藉故出去買東西,直到打烊時間才回店裡。

「我說過,每一次的拉花,我都很認真拍下來。」

「所以……」望著對方的眼,好奇的問。反正都被抓到了,再怎麼害羞,還是要知道答案究竟是什麼。


「我……」

『咻~蹦!』


這麼湊巧,在李順圭回答同時,一枚煙火在天空大聲爆開,開啟了今晚大會的高潮。

數以百計的煙火,一枚一枚地朝天空發射,然後將黑夜做為背景,綻出一朵又一朵鮮艷且炫目的火花。

因為頭頂上的煙火而分了神,黃美英抬頭看了煙火幾秒後,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聽到對方剛剛的話。

「妳剛剛說……妳怎麼了?!」只是轉過頭,看到的卻是李順圭臉色蒼白,望著天空露出驚恐的表情。

「唔……我怕煙火的聲音。」縮了縮脖子,試圖讓自己離煙火愈遠愈好。

「那妳還來看!」看到對方臉色愈來愈慘白的模樣,黃美英想也不想的直接用雙手摀住對方的耳朵。

但發現眼下這個人兒,依舊害怕的全身顫抖不停,毫無猶豫的,她牽住對方的手起身,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煙火的反方向跑去。
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「對不起,借過一下。」

終於,閃過滿滿人潮後,她們來到距離廣場不遠的小公園裡。還是看得到煙火,但已經沒有那種轟隆隆的壓迫聲了。

兩人就這樣站在小公園,安靜的望著遠方的煙火。直到天空重新回到一片黑色,黃美英這才發現,自己居然就這樣牽著對方的手,沒有放開。

Sorry,我不是故意的,我……」

只是,手才放開不到一秒鐘,馬上又被緊緊牽住。

「我很怕煙火的聲音。」剛剛蒼白的臉龐,如今慢慢有了血色。李順圭望著黃美英的眼,增加握著對方手掌的力道,接著說:「可是,妳喜歡煙火。」

「所以……?」看著對方眼眸中的認真,此刻四周安安靜靜的,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們兩人一樣。

「所以,我希望我能在妳喜歡的煙火下,回應妳的告白。……順便跟妳告白。」深深吸口氣,彷彿在給自己勇氣。

李順圭咧出魅力十足的微笑,一字一句從那好看的唇間說出。

「我喜歡妳,跟我在一起好嗎?」






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『咻~蹦!』

在黃美英心中,數以百計的煙火正快速爆發中。

原來,煙火也可以只有喜悅、沒有哀傷,甚至是幸福到讓人想飛起來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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